早上五點多,天還濛濛亮時,洪蕃薯農場就進入了忙碌的採收活動。趁著太陽還沒有高昇,天氣涼快時,場主夫婦和婆婆三人就開始採收美濃瓜和刺瓜仔。
約莫七點時,憶如帶我到洪蕃薯農場,並帶來農場主夫婦二人的早上的點心,這時農場溫度已開始上升,有一種令人不適的溫度。
因為我的到來,洪蕃薯農場主洪進鴻還持地找了個椅子讓我坐下,並插上電源,打開電扇給不常進到悶熱農場的我吹,深怕剛到這農場的人不適應。忙完這事後,夫婦二才開始吃點心,並開始聊天。
我看了洪大哥,猜想年紀也不是很年少,就問:「孩子沒有來幫忙嗎?」
洪蕃薯農場主夫婦二人互相看了一下,沒有馬上回答。
洪蕃薯農場主洪進鴻表示:還在讀書時,下課還沒回到家,洪爸爸就在門外等著,書包還沒下放,洪爸爸就大聲使喚:駛牛車去溪邊刈草給牛吃。
洪進鴻和所有農家子弟一樣,當同學都快樂地期待下課與放假,熱烈地討論著要去何處逛街玩耍,反觀自己家是務農的,永遠有作不完的工作。洪進鴻表示,當有能力到外面工作賺錢時,特別地高興,終於可以離開務農的辛苦了!那時決定永遠不再回頭務農。
個性開朗的農場女主人廖素珍則笑說:「這真是輪廻,那時自己孩子還在讀書時,還在路上,先生就馬上打手機過去,告知我們在那一塊地工作,請快趕過來。如今孩子大了,也是一樣跑的遠遠的,不願意幫忙農場的勞務。」
約莫十五分鐘,大家吃完點心後又開始工作,憶如像孩子一樣快樂把農事當遊戲一樣的活在幹,農場主夫婦二人則不捨一個女孩子還要受這種苦,沒幾分鐘,憶如滿身是汗。洪蕃薯農場主洪進鴻表示,這農活怎會有年青人想幹呢?大家都想吹冷氣,誰想受這苦呢?
八點許,農場採收完工作告一段落,準備到工寮裝箱,洪進鴻看著美濃瓜心疼地搖搖頭。廖素珍則說:「這幾天雨水多,水從溫室二邊流入,水份多美濃瓜吸水多容易裂,但是甜度不夠,這瓜品質不好,無法直接賣給客人,只能寄給行口拍賣,拍賣價格只有二分之一不到。」
洪進鴻又說:「你看這粒頭(指果粒大小)和辦頭(指果粒形狀色澤),都是最水(美)的,可惜甜度不夠,如果直銷給客人,以後就沒有回頭客了!
但是雨水多,如果不採收,就會產生裂果,那時就只能爛在田中,什麼都沒有,還要多花處理的工。
務農,是一項極具風險的頭路。」
離開農場時,我向農場主說:「此時農場的活已的差不多了,平常這時,我還在床上才剛要起床準備上班。如果我說:『有機農業是一種生活,是不是太過輕挑了點?』」
大家面面相視,但也不知要說些什麼。
在工寮裝箱時,我還試吃了幾顆美濃瓜,口感甚佳,甜度已夠,只是不合現代人被養壞的嘴。
洪進鴻更無奈地拿出了無毒驗證證明書,並說:「除了品質外,消費者還不斷地要求要有無毒驗證證明書,這張證明書其實並不能代表什麼,有些農民是用別人的去驗證的,如果生產者沒有良善的心意,那在多的證明書又有什麼用呢?為了這張證明書,又得多花一筆驗證費的錢,可用美濃瓜的售價似乎是沒有往上調的空間。」
邊裝箱邊聊天時,洪進鴻才娓娓說起,當初恨不得離的遠遠地,卻回到務農的原因。
洪進鴻夫婦本來在北港從事賣雞肉的生意,可是洪進鴻的身體卻出了狀況,於是轉回到家鄉來務農,但是如果還是從事慣行農法,在溫室內農藥通常不容易散出,不斷地吸入農藥,這樣對身體其實會更難以承受,使用農藥是對農民最大的傷害,對消費者的傷害還是比較其次,因為開始從事自然友善土地的農法,對自己、對消費者和對土地都好的方式。
後記:
離開時,洪進鴻夫婦送我一些美濃瓜當禮物。
台灣有很多良善的農民,認真地生產美好的食物,可是在市場中,他們的心意不被瞭解、他們的物產不被認識,很多農民在黑暗中默默的努力,期待光明的到來!(文/施朝祥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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